何家卫

　　少年砍柴，在荒郊野外的陡峭岩壁和枯藤老树上，常会遇见一种无花果似的藤本植物。民间相传，这种植物的果实土名叫“攀膨”。或许因藤善攀，果腹膨大，故而得名吧。它的果实长在藤茎的叶片间，悬挂在岩壁或者树木上，随风摇曳，左右摆动，宛如一幅移动的壁画，着实让人赏心悦目，尤其是看不到其开花(隐头花序)，却能结出大小不等的果实，更令人感到神奇。

　　那时候，我们只知道“攀膨”的叶片厚小，椭圆形，呈深绿色，是兔子喜欢的的食材。在偏远的小山村，由于手头缺乏资料，查阅不到此植物图谱，根本不知道其果实的具体功效，更不敢采摘其果实品尝。因此，我们平常只取其藤叶背回家中养兔，反而弃其果实在山间腐烂。不过，采摘藤叶的时候，免不了会带些藤上的果实。我们推测，兔子食用叶片后无害，想必其果实也是安全的。

　　当年，山村小孩闲着无事，贪图玩耍，想探个究竟，经常会用小刀剖开“攀膨”。当用刀轻轻剖开时，可见果皮外会溢出一种乳白色的物质，如不小心黏上手指，会使你的指间不易撑开，亦不易用清水洗去。有的孩童还会把它黏到小木棍上用于抓知了。若用力对半剖开果实的话，发现果皮内是一颗颗细小粉红色的果籽。鉴于果实体形不大，表皮柔软，有一定弹性，不易伤及皮肤和筋骨，有时我们会利用其特性，当作“小皮球”相互投掷，偶尔还会奇迹般原路弹回。

　　后来了解到，当地农民俗称的“攀膨”，学名叫薜荔果，亦称冰粉子、凉粉子或者凉粉果，通常在8月至9月成熟时采摘。曾有一位资深食匠说，薜荔果是一种珍贵的药食同源佳品。在小商贩手里，能将其做成可口的“果冻”，即当今走卖的一种特色“凉粉”，是夏季受人青睐的消暑食品。在中草药医生眼里，山间没有无用的果子，只有不认识的果实，其中薜荔果就是一种道地药材，具有祛风除湿、凉血消暑和解毒通乳的功效。若把它用到合适的患者身上，还是民间不可多得的一味“圣药”呢。

　　现如今，每到炎热夏季，在城里的大街小巷，常有小商贩推着三轮车，遇见行人时，他们就会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小喇叭，吆喝着：“凉粉，凉爽！真好吃……”炎炎盛夏，口干舌燥的人们，碰上这种冰爽沁心的“凉粉”，自然会怦然心动，驻足买份品尝解暑。我曾买过一小碗就地品尝，盛了一小勺，“吸溜”一声，细滑脆嫩的“凉粉”一下子就落入我的嘴里，好像未经喉咙就滑到了胃里。众人无不说，吃了这“凉粉”，清凉爽口，沁人心脾。

　　因为是首次品尝“凉粉”，带着好奇，我曾与小商贩闲聊了一小会。从中获知，薜荔果有雌雄之分，民间的这种“凉粉”是用雌薜荔果(瘦果)原材料加工制成的。具体做法是先将薜荔果用清水洗净，再用小刀破开，挖出中间的粉红色果籽，晒干后装入一个干净的小布袋，将袋口扎紧。制作时，把它浸泡在适量的凉开水中不断用双手揉搓挤压，直到流出一种黏性液体，然后移走残渣，除去水面泡沫，将水静置半小时，放入冰箱，再过三五小时，就能凝固成一种晶莹剔透的胶冻状物质——“凉粉”。在制作过程中，添加点蜂蜜或者薄荷，更能增加“凉粉”的美味儿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在农村深山老林里，还有一种外形跟薜荔果非常相似的野果，经常易被相互混淆，这种野果是有一定毒性的，植物名称叫马兜铃。假如不小心误食它的话，会出现脱水、酸中毒等情况。为此，我们外出采摘野果时，务必引起高度重视和认真加以区别。

　　癸卯兔年春节期间，我和家人一起出行，在云和浮云溪畔“四季花田”赏花拍照时，竟然在花海边的一座废弃的水塔墙上，发现了多株繁盛的薜荔树，在树顶端的枝头上还悬挂着无数小巧玲珑的薜荔果，别有一番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