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方的冬天,晴朗多风,虽然没有北方那么肃杀冰冷,但在清凉的北风吹拂下,植物被摇曳得黯然失色,丢了魂而纷纷黄落,仍在树上坚持的绿叶也都无精打采。然而,在这些有气无力的绿叶当中,经常可见一些人家的窗台绽放出色彩明丽的三角梅,那抹娇艳的红与紫,是这冬日里不可多得的风景线。
小时候,在我的家乡粤东的乡村,三角梅只养在大户人家的庭院中,颜色鲜艳,热烈奔放,像是高贵的上宾,可望而不可及。长大后来到了城市,发现许多家庭都喜欢在阳台种植三角梅,好像成了一个家里绿化的标配。
当我在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,在集市买花时,我也特地挑了一盆三角梅盆景,是深红色的,摆在家里的阳台。看着它舒展着枝叶,绿的绿,红的红,把家里装饰得亮丽多彩,心里欢喜极了,仿佛拥有了许多幸福。
后来我才弄明白,三角梅原来学名是叶子花。那些颜色鲜红的花朵,其实并不是它的花,只是它的叶苞而已。顾名思义,薄如纸的叶片状如叶子,脉络清晰,美艳如花,因而得名叶子花;三片叶苞簇拥生长,又得名三角梅。植物的生长竟然如此神奇,它们是天地自然的产物,又像是造物主的精心杰作。
三角梅的枝条柔韧,喜欢攀爬,适合作为景观盆景,只要给它定型即可。我居住的小区楼下,花圃之中有一株圆柱似的三角梅,虽然被造了型,但初长的翠绿枝叶总不受约束,四处游走,自然生长。每次路过,它都摇晃着美丽的身姿,冲我欢笑,可爱极了。
我家隔壁的楼上,主人擅长养花,她的阳台四季常青,花儿飘红,特别是她养的两株三角梅,立冬前后,枝头开出一片片橙红色的叶片,颜色不抢眼,但素雅端庄,是三角梅中最好看的品种。每当我站在阳台晾晒衣服,总被它们的美丽愉悦了身心。
那时,清晨的空气清新地荡漾在风中,暖阳徐徐照射而来,楼上阳台伸展出来的数枝三角梅,正摇曳在窗户之外,优雅地伸向蓝布似的天空。疏枝横斜,高低不一,错落有致,绿叶烘托橙红色的叶子花如翩跹飞舞的蝴蝶,在高而远的蓝天映衬下,似一幅韵味深长的画面,生动得让人想放声歌唱。
曾经路过一家单位,门口的铁门和两侧的栅栏全爬满了紫色三角梅,灿烂绚丽,耀眼夺目。只是种了一株三角梅而已,它沿着门墙,枝藤节节往上攀爬,汪洋恣意地到处蔓延。一株花,装饰了整座院子。忍不住惊叹,这样一道磅礴大气的紫色围墙,豪华却有些小清新,婉约灵动,使那些冰冷坚硬的建筑物,有了温度和诗意,变得柔软浪漫。草木的力量是多么神奇又震撼人心,人间因为有了它们增绿添彩,而变得温馨祥和。
张若虚有诗云:“含蕊红三叶,临风艳一城。”诗人对三角梅的赞美跃然纸上,一点也不为过。三角梅虽不是名贵的花,却有独特的个性,有旺盛的生命力,敢于追求自由,不张扬,不奢华,能屈能伸,可以沐浴在明媚的春光里,也能隐忍于寒风中,无需肥沃的土壤,只要有阳光和雨水即可无限生长,四季常绿,红艳一座城。
穿梭在城中小巷,不时有落叶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缓缓飘落,前面一座旧房子的墙头上,三角梅开得热情似火,碧枝红叶,像阳光般灿烂的笑脸,迎面扑来,我不自觉地嘴角上扬,心中一暖,寒冬的冷气刹那消散,心中的惆怅也没了踪影。
不禁感慨,南方的冬天虽不见北国傲霜的红梅,然不必遗憾,墙头数枝三角梅,一点也不逊色,它们便是这南方冬日里的一缕诗魂。不是梅花,胜似梅花。
来源:云和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:陈钰栩 编辑:黄丽芬